左美云:智慧養老的五大痛點

智慧養老模式需要實現以老年人為中心，通過智慧化技術方便老年人生活，而不是老年人被先進科技所支配，最終實現現代社會的數字包容和數字和諧。

本文作者系盤古智庫學術委員，中國人民大學信息學院副院長、教授，老齡社會30人論壇成員左美云等，文章來源于《中國信息界》2021年第五期。

近年來，全球人口老齡化趨勢不斷加深，養老問題已經成為世界各國關注的熱點話題。面對日益增長的社會養老壓力，智慧養老為世界各國養老產業提供了新的思路和切實可行的實踐道路。智慧養老是指利用信息技術，幫助老年人更多地實現社會參與，盡可能地增強其獨立性，最終使老年人的生活更幸福、更有尊嚴、更有價值。針對智慧養老這一話題，本文將對國內外的智慧養老典型實踐和案例進行比較分析，挖掘智慧養老領域仍待解決的關鍵問題，并進一步探討智慧養老的未來發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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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外智慧養老典型案例

1、國外智慧養老典型案例

國外智慧養老的應用探索比國內相對早一些，各個發達國家都有一些案例。

日本的虛擬養老院模式。虛擬養老院本質上就是一個信息服務+居家養老上門服務的在線平臺。老年人可以撥打電話或使用手機APP方便地接入虛擬養老院的在線平臺。通過該平臺，老年人可以獲得企業衣食住行方面的服務，如護理陪伴、代購代買、配餐送餐、醫療服務和家政服務等。工作人員會進行上門服務，平臺方管理人員實時跟蹤，實現過程中的訂單生成、人員分配、服務響應、服務后的反饋評價等。

荷蘭的機器人科技養老模式。最近，荷蘭的許多養老院內出現了智能機器人。它們身材矮小、行動靈敏，不僅能夠輔助行動不便的老年人完成上廁所、起床等動作，還可以通過眼神交流、點頭搖頭與老年人進行互動，與老年人一起展開鍛煉、唱歌、跳舞等課程。除荷蘭外，歐盟的許多國家也一直在積極研發老年人全職護理機器人。

澳大利亞的智能化居家養老模式。澳大利亞的醫療信息系統較為發達。基于這一優勢，澳大利亞形成了先進的智能化居家養老模式。家庭式心臟康復設備、遠程病人管理系統等應用已經開始應用于居家老年人的健康狀態實時監測。仿生耳、呼吸道通氣設備、智能藥箱等智能產品也被用于幫助老年人更加方便安全地實現居家養老。醫療專家還可以通過視頻為居家老人提供遠程醫療指導。通過射頻識別技術（RFID），智能冰箱、智能食品柜或智能藥柜等智能家居產品能夠對認知能力下降的老年人進行物品位置信息提醒。此外，帶有RFID標簽的照片能夠幫助老年人應對認知障礙問題，使老年人在學習照片對應視頻的過程中重新訓練大腦實現認知功能的提升。

英國的智慧化老年公寓+社區綜合服務平臺模式。英國的智慧化老年公寓在居住區各處加入感應器，能夠有效防止老年人出現生命危險。智慧化老年公寓還配備了機器人護士，能夠陪伴老年人展開娛樂活動，完成正常的日常護理活動等。依托智慧化老年公寓的遠程監控、可穿戴設備等智能設備，能夠建立互聯網+基礎上的社區養老綜合服務平臺，將老年獨立生活、輔助生活和專業護理生活這三者整合在社區這一生活區域內，實現醫養設施與社區老年人的需求緊密聯系，為老年人提供更加方便、專業、高效、智能的醫養服務。

英國的朋友圈養老模式。2007年，英國社會企業Participle在倫敦南華克倫敦自治市建立一項名為Circle（以下翻譯為朋友圈）的互助計劃，支持50歲以上的居民建立地區性的社交網絡。朋友圈的目的在于實現老老互助。所有50歲以上的社區居民都能加入當地朋友圈。健康的初老會員可以幫助失能的老人。每個朋友圈雇有5名正職員工和一名全職督導，負責主要的經營工作。在朋友圈中工作人員、會員、支援者的界線是模糊的，大家一起參與，共同創造出朋友圈獨特的互助文化。

2、國內智慧養老典型案例

國內智慧養老的應用也如火如荼。

河南省的積分養老模式。2014年5月，我國河南省新鄉市率先提出積分養老模式。積分養老由國家授權給相關單位，老年人通過消費來積攢積分，再將消費積分轉變為養老積分。該模式以新鄉12349居家養老管理服務中心作為平臺，將積分作為紐帶，鏈接涉老機構和各類企業，形成養老服務異業聯盟，進而老年人可通過平臺賺積分花積分，實現整個產業的積極發展。積分養老模式在運行過程中主要包括獲取積分和消費積分兩個方面。獲取的積分可分為共享積分、公益積分及愛心積分三大類。公益積分可通過積極參與新鄉12349組織的各種社會公益活動獲取。愛心積分可通過積極宣傳新鄉市助老優惠政策，宣傳積極、健康向上的積分養老新理念，幫助有需求的老年人享受家政服務等方式獲取。老年人獲取積分之后，可憑養老積分卡在醫院、銀行、商場、娛樂場所等異業聯盟的成員單位享受優惠服務，1個積分可抵1元現金使用。

浙江省的蒼南模式。蒼山縣是浙江省較早進入老齡化的縣份。當地基于智慧管家信息服務平臺的社區互助養老，以鄰里智助時間銀行項目建設為抓手，在政府引導、市場參與、社會協同的條件下，利用信息平臺搭建智能網絡，建立智助貨幣機制，確立智助監管標準，開辟智慧化、志愿化社區互助養老模式。目前已經在靈溪鎮城中社區、縣人民醫院等地成功開展，已服務社區老年人超過2000人次，儲存服務時長達5萬小時。

廣州市的智慧健康養老示范。廣州市越秀區建成了15分鐘健康養老服務生活圈。在越秀區社區服務中心內，以家居適老化改造、智能監測設備入戶為基礎，安裝緊急呼叫、消防煙感、生命監測等11類設施，實時監測老年人動態信息。區內有一個統一使用的平安通平臺，具有一鍵呼救、跌倒報警、日常測心率血壓、實時定位、電子圍欄等功能，通過平安通呼叫救援平臺，可實現自動報警。越秀區內的白云街圍繞做精家庭醫生服務團隊，推進醫養結合進行了一系列實踐，包括通過微信服務平臺提供網上簽約、咨詢、預約就診、慢病隨訪、報告查詢等服務。越秀區內的建設街開發了居家醫養綜合服務平臺，整合線下服務資源，包括社區醫院、養老機構、配餐等服務企業可以入駐平臺，為社區老年人提供豐富的生活服務。越秀區內的農林街依托粵省事政務服務平臺，建立一站式智慧數字社區服務模式，農林人家微信小程序與粵省事政務服務平臺無縫對接，在減少老年人跑腿服務方面做出重要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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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養老模式的分類與比較

將國內外智慧養老典型案例進行歸納，我們可以將智慧養老模式進一步分為智慧養老的一般模式和特色模式。

一般模式主要是用現代智慧技術支持傳統的居家養老、社區養老和機構養老模式，分別是智慧居家養老、智慧社區養老和智慧機構養老。其中，中國廣東省的智慧健康養老示范區涉及智慧居家養老和智慧社區養老兩個方面；澳大利亞的智慧化居家養老模式和日本的虛擬養老院模式都是支持居家養老。實際上，中國也有虛擬養老院模式，主要是為居家的老年人提供照料和護理服務，又稱之為沒有圍墻的養老院；中國浙江省的蒼南社區互助養老模式和英國的社區綜合服務為依托社區養老的老年人提供支持；而英國的智能化養老公寓模式則是對機構養老的智慧化支持。

特色模式則包括英國的朋友圈養老模式、中國河南省的積分養老模式和荷蘭的智能機器人支持養老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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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養老亟待解決的問題

通過對案例的深入分析，可以看到，當前智慧養老應用在設備、平臺和技術三方面仍存在一些亟需解決的問題。

設備方面亟需解決的問題包括，醫療機構對智能健康設備的數據認可問題，不同智能健康設備之間的數據接口和標準問題，基于監測大數據的個人常模、地區常模、總體常模建立問題，新型智能健康設備的適老化問題（電池、語音等），老年人和照護人員對智能健康設備的采納和使用問題，智能健康設備的應用最佳實踐和推廣模式問題。

與平臺相關的問題包括，基于線上平臺與線下服務協同的智慧醫養生態系統建設問題，醫養生態系統中不同主體的數據權利、責任清單和倫理問題，智慧醫養平臺中醫養知識圖譜、數據融合與服務集成問題，智慧醫養平臺對于老年人需求的預測、推薦和匹配問題，老年人、照護人員和機構對智慧醫養平臺的采納和使用問題，智能醫養平臺的應用最佳實踐和推廣模式問題。

與技術相關的問題包括，基于大數據的疾病預測、治理方案和醫生推薦問題，基于區塊鏈的醫養數據主權和收益分配問題，基于聯邦學習的不同主體數據共享問題，基于數字孿生的手術方案和照護方案設計問題，基于邊緣計算的監測、報警和應對問題，基于人工智能的手術、陪伴、照護機器人的設計和人機共融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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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養老的作用和趨勢

通過分析國內外案例，可以發現，智慧養老的作用主要體現在應對當前養老服務過程中的五大痛點問題。一是兩門難進的問題，即社區的門難進、家門難進。老年人及其子女往往不愿意讓他人進入家中。借助信息技術可一定程度替代人工，通過技術入戶可以實現感測、監控等；二是服務資源散和亂的問題。智慧養老可將家政、照護、護理等養老服務資源集中于同一平臺，實現人和資源的整合，形成規模效應；三是老年人自身安全問題。智慧養老能夠通過利用信息技術監測老年人的狀態，老年人出現危險或特殊狀況時，其子女、社區等也可及時發現；四是責任界定的問題。智慧養老能夠借助設備采集養老護理員的服務過程，不僅能夠推進服務流程的規范化，還有助于責任界定，避免糾紛；五是無青養老問題。由于美麗鄉村建設精準扶貧成果顯著，導致原來從事養老服務的人更多選擇就近就業，大城市養老護理員緊缺，工資也隨之上漲。智慧養老能夠輔助養老護理員的工作，提升其工作效率。

智慧養老的未來可能發展方向包括三方面。第一，智慧養老一定是支持各種現有的養老模式更好地運行，發展為智慧居家養老、智慧社區養老和智慧機構養老；第二，智慧養老模式需要更好實現線上平臺和線下服務協同；第三，智慧養老模式需要實現以老年人為中心，通過智慧化技術方便老年人生活，而不是老年人被先進科技所支配，最終實現現代社會的數字包容和數字和諧。